3月27日,王浩的追悼會在哈爾濱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舉行。王浩的母親(中)悲痛欲絕
3月27日,哈爾濱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為王浩舉行追悼活動
受害者王浩
3月22日的最后一次見面似有預兆。
王浩連續幾天打電話給好朋友孫心毅約吃飯。兩人不是同學,孫心毅是在讀博士,王浩因為學醫也還沒結束漫長的學生生涯,跟其他28歲、已經工作、考慮成家立業的朋友們相比,兩人的重心依舊在寫論文、做試驗和未來發展上,不但性情相投也更有共同語言。聊完孫心毅的近況,王浩向好朋友通告自己的喜事:“哥們兒,我去香港的事情落定了。”孫心毅告訴本刊記者,王浩是一個很慎重的人,雖然去香港的事情去年底電話面試后就基本定了下來,可他并沒有聲張,直到錄取通知這幾天就收到的時候,才正式告知好朋友。“他的獎學金合人民幣有1.3萬元,讓我去香港找他,飛機食宿他全包。我聽了也特別高興,我倆就一邊走路一邊算這些錢怎么花,除去學費、住宿費,生活費其實剩下不多了,只夠他一個人吃飽但是吃不好。”孫心毅告訴本刊記者,他讓王浩先顧著自己,到了香港等穩定下來找個對象。
本科畢業后王浩一直單身,雖然周圍不乏對他有好感的女孩,可是王浩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找學醫的女孩,因為學醫太苦了,工作忙值夜班,熬夜對女孩特別不好,他理想是找一個老師,最好是學外語的。而且,他還沒定下來畢業后到哪里去發展,所以就不想在哈爾濱找。”孫心毅說,王浩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除了繁重的醫學專業課,他在“研一”的時候就拜托弟弟王然在北京新東方學校給他報了10天的雅思培訓班。那時候還沒有這個去香港讀博士的機會,可是王浩已經在為自己的將來做可能的準備。
王浩不是天資聰穎的那種孩子。他的弟弟王然告訴本刊記者,王浩和他都是在農村長大的,父母從來都沒有特別管過兩人的學習,哪怕到了王浩上初中,兄弟倆隨父母遷進赤峰市生活,對學習和前途依舊是懵懵懂懂的。“他上高中時候突然就開了竅,就像很餓的人一樣,對什么都感興趣,學習很拼。”王然說。但是,王浩的高考成績卻并不理想,“他平時準備得挺好的,可是一到大型考試就緊張,發揮不好”。王浩的第一志愿報的是通遼市的內蒙古民族大學機械工程與自動化專業,結果沒有被錄取,落到第二志愿,內蒙古民族大學的臨床醫學專業。
沒有了高考壓力,很多學生到了大學都放松下來盡情享受無拘無束的大學時光,王浩不是這種人。曾經教過他的大學老師告訴本刊記者,王浩比同齡孩子心智成熟,他對自己的人生有很周密的規劃,并且善于尋找和把握機會。偏隅通遼的內蒙古民族大學有跟國內其他高校合作培養的項目,年級的佼佼者可以作為交流生到其他大學去學習,雖然畢業證還是內蒙古民族大學的,但是王浩看重的是走出內蒙古,開闊眼界的機會。他不但自己努力學習爭取名額,也要求弟弟王然走同樣的道路。結果,兄弟二人都如所愿,王浩到哈爾濱醫科大學繼續自己“大三”之后的學業,王然以年級第一名成績被交流到北京繼續讀大學。
除了建功立業的志向,雖然臨床醫學不是王浩的第一志愿,可是讀大學后,王浩就立刻喜歡上了這個專業。“他每次回家都要把學校里學的東西給我講一遍,一開始是從頭到腳給我講解這個器官怎么回事,那個器官怎么回事,后來就講他做了什么試驗。”王然說。繪聲繪色給弟弟講解的背后是刻苦的學習,王然告訴本刊記者,醫學書有《辭海》那么厚,從頭到尾翻一遍都要翻一陣子,他的書上空白處寫的都是標注。他用自己的職業跟弟弟比較:“你學金融的差一點是錢的問題,我學醫差一點就是人命。”“大三”后,王浩選擇風濕免疫科作為自己的職業方向。“我哥哥經常說,全國只有2000多名風濕科大夫,缺得很,風濕病不能根治只能止痛,最貴的藥要1萬多塊,他特別想研究出來一種方法把風濕病治好。”王然說。
為了增加學習時間,王浩讀碩士之后就搬出宿舍租房居住,他的房東告訴本刊記者,王浩從醫院回來就在家里看書寫論文,很少交際,也沒有什么娛樂。看著他讀書辛苦、上進又能做孫子的好榜樣,房東在收了5個月房租后就免費讓他居住。科系的老師們也很器重他,孫心毅告訴記者,王浩經常隨著老師去參加學術會議,香港去過兩次,全國其他地方也去過。在一次學術會議上,他代替自己的導師發言,受到了香港大學風濕免疫專家的注意,此后一直保持著郵件聯系,碩士即將畢業的時候,王浩提出希望跟著這位老師繼續學習。
“我倆認識幾年了,他還沒去過我的宿舍和實驗室,吃完飯,我第一次邀請他去看看我的宿舍,出來又去看實驗室,他說我的實驗室跟他們的一點都不一樣,還問我工科為什么不用數據分析軟件。”孫心毅告訴本刊記者,他們那天商量了兩場聚會:“在5月份他畢業前,他要跟我和我的同學一起去游一次泳,還要跟他的師弟師妹們唱一次KTV。這也是他難得的放松。去香港前的暑假,他也沒打算回家,早早就拜托老師幫助聯系去哈爾濱獸醫研究所的實驗室學習。因為香港大部分是用英文授課,他很擔心去了跟不上,想在暑假先做試驗。哈獸研的實驗條件比哈醫大好很多,能夠多學許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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